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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當前競爭激烈的商業環境中，創新合作已成為企業在競爭中取得優勢的重要路徑。在創新驅動的合作夥伴關係中，大型企業往往通過與小型科技公司合作，將後者的核心技術整合進自身產品，以推動產品創新、擴大市場份額。為了爭取合作機會，小型企業也需要向潛在合作方展示技術整合的應用潛力和市場前景。然而，這類信息披露可能引發技術被盜用的風險，給小型企業造成重大損失。 科技巨頭蘋果與醫療設備公司Masimo之間圍繞技術專利的糾紛，正是這一風險的典型案例之一【注1】。 我們在研究中發現，小型企業能夠通過戰略性信息設計，在推動合作達成的同時最大程度地降低技術被盜用的風險。

戰略性信息設計，是指小型企業憑藉對自身技術的深度瞭解，在合作協商階段有策略地設計信息的收集與披露方式，從而影響大型企業的合作決策。 具體而言，小型企業可以通過技術測試、市場調研或技術團隊的成果展示等手段整理產品市場前景等關鍵信息，並有選擇地進行披露。 研究表明，小型企業應根據合作對象的類型，採取差異化的披露策略：

• 誠信型企業：這類企業重視長期合作、願意合作履行承諾。 小型企業可以採用「完全披露」策略，詳細分享技術整合細節和市場分析，以實現最佳合作效果。
• 理性型企業：這類企業以利益最大化為導向，可能在掌握核心技術信息后選擇獨立開發。 此時應採用「部分披露」策略，兼顧促成合作與技術保護。 具體而言，部分披露包括兩種方式：一種是強調技術整合的複雜性或市場潛力有限，使對方意識到「單幹」的難度和風險; 另一種則是突出技術整合後的市場潛力，讓對方看到合作帶來的好處，激發合作意願。

然而，在實際合作中，小型企業往往難以準確判斷大型企業的真實類型。 此時，大型企業在創新合作中提出的收益分享比例（即給予小型企業的收益分成）可以作為判斷依據之一。 誠信型企業通常因合作意願強、無需額外激勵，傾向於提出較低的收益分享比例; 而理性型企業則可能提出更高的比例，換取更多技術信息以支援後續獨立開發。 但研究表明，為了防止被理性型企業模仿，誠信型企業最終會提高自己的收益分享比例。 因此，小型企業可以通過評估收益分享方案，推斷潛在合作夥伴的類型特徵，從而調整自己的資訊披露策略、避免創新被盜用的風險。

我們的研究為創新生態系統中的各方提供了有益的參考。 對小型企業來說，應根據合作對象的類型，靈活制定資訊披露策略。 重點通過分析收益分享比例來識別潛在合作方的真實意圖，保護自身的核心技術; 對大企業而言，需要在收益分配機制、合作聲譽與獨立開發之間尋求最優平衡，特別要謹慎權衡獨立開發的可行性與道德風險; 對政策制定者而言，極需進一步健全智慧財產權保護機制，加大對技術盜用行為的懲戒力度，為創新合作營造更健康的市場環境。

注1：https://www.cnn.com/2024/10/25/business/apple-masimo-patent-lawsuit

本文作者為南方科技大學商學院副教授樊瀟帥、港大經管學院創新及資訊管理學助理教授田豐和南方科技大學商學院博士生陳萌。 文章基於三位最近共同撰寫的論文：“Preventing Innovation Misappropriation Through Strategic Information Design”。

田豐教授
港大經管學院 創新及資訊管理學助理教授

（本文同時于二零二五年六月十三日載于《FT中文網》「明德商論」專欄）